剛剛送完高三畢業(yè)班的女兒請愿去新疆支教。
大新疆啊,老遠老遠的哇!是不是你中學里原來那個叫田萌的女教員她的家鄉(xiāng)?老伴兒沖我嚷嚷,一臉驚愕。兒(女)行千里母擔憂。當母親的,反響如此,完全在我意料之中。
我告訴老伴兒,田萌祖籍河南,她父母就是第一批援疆者,老兩口扎根新疆,定居烏魯木齊,工作得很好,生活得很好。田萌大學畢業(yè)后一紙調(diào)令到我任職的學校任教,是一位很不錯的數(shù)學教師,還擔任了學校團委書記。可女兒她們是短期輪流支教,無須擔什么心啊。
說是這樣說,我心里也波瀾起伏。女兒生在平陽、長在丁陶,可是第一次去迢迢數(shù)千里之外的大新疆,氣候、水土、飲食、時差、語言溝通、學情教情、風俗習慣,等等等等,行么?女兒則像是將要出征的戰(zhàn)士一臉樂觀。她說把自己所學傳授給新疆的學生們是她一大幸福、一大快樂。我無言地笑了。這個樂天派!我知道,女兒認定的事情是一件好事,支教支邊是國家一項重要國策,作為一個老教育工作者,我為女兒的正確選擇深感欣慰,我應該第一個給女兒投贊成票啊。女兒曉燕,是我們的第二個女兒,曉燕-小燕,諧音叫順了口,快40歲了,還是“小燕”?人家的閨女都上初中了,做父母的還覺得真是只“小燕”,歲月淬礪得“小燕”成了“大燕”了!可不,女兒師大畢業(yè),高中教書小20個年頭了,這段時間不算短,但對女兒曉燕來說,并非是蹉跎歲月。真的不再“小”了,倒應經(jīng)經(jīng)風雨、振振翅膀破“曉”翱翔啊。我把自己的所思所憶一股腦兒說給老伴兒,這位賢明的主內(nèi)一把手也就又一次“夫唱婦隨”,蕩滌了滿臉的迷霧愁云。
臨行前,女兒到家中辭行。她說,她已上網(wǎng)了解了一下支教所在地域、所在學校的基本情狀,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;她說,這幾天還努力地回憶、溫習原來跟田萌老師學習過的新疆日常用語,說著還給我們演示了好幾句,雖說拿腔拿調(diào),倒也像模像樣。女兒以姿勢助教學,手嘴并用,那架勢,那語言,聽起來陌生,可心底里噴涌出來的是甜蜜、是親切……我想起來了。田萌當年作為骨干教師、團委書記,工作閑暇喜歡跟我聊工作、喜歡和我老伴兒聊家常。作為校長與長輩,我對田萌盡最大可能給予幫助與關心,于是她就跟我上大學的小女兒曉燕節(jié)假日相聚,有過許多次的交流,情同閨蜜。每每相逢,大女孩跟小女孩有說不完的悄悄話,誰能料到“學說新疆話,做客去我家,馬奶子葡萄干,最甜的哈密瓜”。倒真的一語成讖、預言成真啊。據(jù)說田萌數(shù)年后返回了新疆,烏市何處任教,是否辦了退休,我不得而知;可新疆、山西,山西、新疆,卻倒血脈相連、手足相親,時至今日,時過情如瑱,境遷空中迴。你看,晉疆血濃于水的骨肉親情,看得見,摸得著,有傳承,有發(fā)展,如史如詩,地老天荒。女兒新疆支教,我為之自豪、為之感奮!很快,陸續(xù)收到了女兒發(fā)自新疆的幾條短信,“昨天晚上12點到烏魯木齊。今晨5:20到目的地,9:00多吃早飯,飯后參觀交流。1:30午飯,午休起來繼續(xù)交流……”又一則短信名副其實,真的是一句話新聞:“天還沒有黑,剛散會,正準備吃晚飯呢?!蔽姨笠豢矗?6/06/2015/21:52,嘿,時差竟有三四個小時!快晚上10點鐘了,遠在石河子市支教的女兒才“剛散會”,還沒吃晚飯。嘿,我瞬間有點兒愀然旋即釋然:這不僅僅是個地域時差么,對一個決心支教的人民教師來說,很快就會適應的!我深信。
知女莫如父。后來女兒的短信有點兒“遲緩”,可每次隨著“滴滴噔-滴滴噔-”的鈴聲響起,似乎聽見了她們工作之余的歡聲笑語,像是看見了她們?yōu)樾陆畬W子傳道授業(yè)解惑忙而有序的身影。
我指著來自大新疆的短信讓老伴兒看:“女兒的!”嘿,這個小燕子!眼鏡后面綻放出一張開滿了花的臉。(李關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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