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旅生涯結(jié)束之際,一個“退與走”的問題驀然橫亙于眼前。我茫然了,仿佛置身于無邊無際的沙漠之中。有至交勸我:“不能退,走出去吧,前面是一片明麗的天空?!?/p>
至交的話,使我沉寂的心湖,泛起了希望的浪花。我似乎看到了漫漫長夜里的一縷曙光:對,走出去!
走的命令很快便下達(dá)了。從那天開始,已經(jīng)卸任的我,便匆匆地獨(dú)自穿梭于幾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。面對那一個個陌生的面孔,我無奈地推薦著自己,為的是能在茫然的未來中,給自己找一席安穩(wěn)真實的空間。然而,吉兇未卜的結(jié)局,使得一向自信的我,心情忽然間變得郁悶起來。加之閑居在家,百無聊賴,那種漂浮、寂寞、孤獨(dú)、無助的氛圍,更是濃濃地包裹著我、纏繞著我。尤其是更深夜靜時,杜甫那“一片花飛減卻春,風(fēng)飄萬點正愁人”的詩句,一次又一次地躍入心際,使得原本就少睡的我,更是徹夜難眠了。
躺在床上,我漫不經(jīng)心地翻閱著報紙。驀然,一則故事闖入眼簾。故事講的是一位百歲老人,自小喜歡浪漫,無論生活中有多大愁苦,工作上有何等困難,她都能笑對,始終保持一種清凈透明的心境,每天的日子猶如陽光般燦爛。這則故事深深地觸動了我的心:何不像老人那樣,去浪漫地生活,開朗地思索,幸福地遐想?這樣一想,心里便豁然開朗,頓時摒棄一切煩惱和憂傷,只是想方設(shè)法使自己振作起來、快樂起來。
這是一個云霞綺麗、桃紅柳綠的春三月。我和旅伴懷著無限的癡迷與欣喜,醉身于參天古柏之下,秀麗景色之中,如海人流之內(nèi)。去欣賞那雄偉、厚重、幽雅、古樸、特色獨(dú)具的建筑風(fēng)格;去領(lǐng)略那秀麗、雅致、圣潔、壯觀、悅目賞心的山水風(fēng)光。披著暖暖的春風(fēng),邁著輕盈灑脫的步子,我們邊攜手同行,邊攝影留念。累了,相擁坐在涼亭下,小憩片時,一杯白水解渴,一袋干糧充饑,隨心所欲,悠哉、樂哉!此時,沒有寂寞,沒有煩惱,沒有憂傷。有的只是任情恣性的說笑,溫情脈脈的話語,甜美愉悅的記憶,永恒難忘的故事!心情,如小河流水般歡暢,只覺得溫情四溢,景色如畫。啊,久違了,這份愜意!
月色柔美的夜晚,我們挽著手,愜意而自在地漫步于街心,邊觀賞霓紅閃耀的夜景,邊回憶兒時的樁樁趣事。突然,一枝伸出墻外的紅杏,映入眼簾。朵朵爭奇斗艷的杏花,在瑩瑩的月色中,顯得更加嫵媚動人。我禁不住低吟道:“一段好春藏不住,粉墻斜露杏花梢?!蹦侨崦牡姆既?,那馥郁的清香,令人沉醉、令人遐想。
散步歸來,打開床頭的臺燈,隨手翻閱起《唐詩宋詞鑒賞辭典》來。當(dāng)讀到溫庭筠的“玉樓明月長相憶,柳絲裊娜春無力。門外草凄凄,送君聞馬嘶。畫羅金翡翠,香燭銷成淚?;渥右?guī)啼,綠窗殘夢迷”一首詩時,多愁善感的我,不禁又陷入“人間離別盡堪哭”的悲痛記憶之中。我趕緊扭轉(zhuǎn)心緒,含淚合上書本,擰開小錄音機(jī),調(diào)到最佳音量,讓時重、時輕、時緩、時急的音符,雨打梧桐般在月夜里流淌,在心底里流淌。優(yōu)美的旋律,似行云流水般感染著我、陶醉著我。慢慢地、慢慢地,我枕著溫馨進(jìn)入了夢鄉(xiāng)。
鳥語啁啾的清晨,從甜美的夢中醒來,我揉揉惺忪的眼睛,推開門窗,一股清新的空氣飄來,頓覺神采飛揚(yáng)。我乘興走出室外,信步來到花園中,沐浴著云霞,吸吮著花香,任憑自己的身心愜意地徜徉在大自然中,以致到忘我的境界。我發(fā)現(xiàn),沉重與憂傷已蕩然無存,充溢在周身的是無以掩飾的喜悅。
“換一種心情”,使我在人生的途中,多了一份坦然,有了一份浪漫,陽光與歌聲也隨之飄飄灑灑充溢了生活的每一個空間!
(原載《臨汾聲屏》副刊1999年6月1日,《生活晨報》副刊1999年6月3日,《山西日報》周末版1999年6月4日,《山西工人報》眾聲周刊1999年7月17日,2004年12月,在全國“人生第一次”文學(xué)作品征文大賽活動中,榮獲三等獎,收錄由《中國文史出版社》出版的《生命的風(fēng)景》一書)
責(zé)任編輯:秦芳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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